彩虹悄悄話。小雨

        器材室裡面放了一堆東西，有跳馬的鞍箱，有一堆看起來像啞鈴還是

　　舉重的東西；地上鋪著一塊泛黃的墊子，上頭有一張很小的課桌椅。

　　椅子上，有一道彩虹。

　　我手還抓著器材室門的喇叭鎖，一時之間不知道進去，還是該出去。

　　「你……你怎麼在這裡？」

　　話一出口，我也跟著錯愕了起來。

　　我怎麼會這麼開口呢？

　　方浩抬起頭，吉他的聲音隨著我開門的動作軋然而止。

　　跟他的目光接觸，我不知道手應該放在哪裡。

　　『我不能在這裡嗎？』方浩歪著頭看我。

　　我努力不讓自己的眼睛變成愛心形狀，調整自己的呼吸。

　　「你不是要練球？」我總算說了一句冷靜的話。

　　『妳怎麼知道我要練球？』方浩反問我。

　　「我……我……」

　　對呀，我怎麼會知道他要練球？

　　我撥了撥頭髮，盡量讓它離我的額頭遠一點，免得頭髮燒起來。

　　臉好燙、好燙、好燙。

　　方浩上下打量著我，眼神直接得像一把刀。

　　「這個時間在體育館，應該都是排球隊的。」我說。

　　『無所謂。』方浩低下頭看著琴弦：『那些人太弱了。』

　　「那你怎麼不教他們，讓他們變強？」

　　『我的時間不是花在跟弱者相處，而是讓自己更強。』

　　我忍不住笑了：「原來練吉他會讓排球變強。」

　　方浩抬頭盯著我，壓低聲音。

　　『妳似乎很不以為然？』

　　我趕緊搖頭：「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方浩沒有搭理我，右手開始刷著琴弦，左手按著和弦。

　　是剛剛那首歌，聽起來很簡單，卻很重、很重。

　　琴聲突然停了下來，方浩看著我，又看看我後面的門。

　　『要就進來，或者出去。』他說，『門開著等一下教練進來了，我又

　　得解釋很久。』

　　「噢……」我把門關上。

　　進來，或者出去。

　　笨蛋也會選擇留著。

　　關上了門，我被倚靠在門上。

　　方浩彈吉他的樣子，好帥。

　　我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我知道它一定變成愛心的形狀了。

　　就像漫畫裡面那樣。

　　隨著方浩在吉他上游移的手，琴聲透過音箱塞滿了整個器材室。

　　我的心跳也跟著平靜了下來。

　　這種感覺，讓我想起在阿嬤背上睡覺的時候。

　　只有這樣的時候，讓我覺得特別安全。

　　世界終於不再波動了。

　　空氣也隨著靜止下來。

　　器材室沉重的霉味突然間消失。

　　這琴聲好熟悉，卻又是全然的陌生。

　　方浩看著吉他，專注的眼神就像他練球的時候一樣。

　　不管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他似乎永遠這麼專注。

　　也許是我多想了。

　　我總覺得，看著吉他的方浩，眼神卻不是集中在吉他上。

　　他的眼神，總是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