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齊拿了一張ＣＤ給我，我開心地在位置上大吼大叫。
「筱齊，妳好棒！」
是Eric Clapton的ＣＤ，裡面就有歌詞還有翻譯。
『是我哥的啦，我只是跟他借。』筱齊歪著嘴巴，『他很賤，要我請
他吃大亨飽。』
「筱齊，大亨飽的錢我出。」我大方地說著。
然後想起阿嬤要我省點錢，其實又有點後悔。
『不必啦，看妳開心，我也很興奮。』
「啊！」
一秒之內，我從天上掉到凡間。
『怎麼了？』筱齊瞪大眼睛問我。
「我沒有音響可以聽……」
是啊。我們家從來沒有那種東西，連第四台都沒有。
所以筱齊從來不跟我討論電視節目。
『哎唷，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咧。』筱齊肩膀一垮，拍拍我的手。
『早就給妳準備好啦。』
筱齊拿了一個銀色的ＣＤ隨身聽，上面纏著一圈又一圈的耳機線。
「筱齊！」我說。
『怎麼了？』
「如果有一天，我跟方浩結婚，我一定會在喜宴上感謝妳。」
『笨死了，有那一天再說吧。』
午休的時候，我趴在桌上，一遍又一遍聽著。
Eric Clapton的聲音比方浩低沉沙啞得多。
等我發覺得時候，我竟然已經哭濕了袖子。
小聲地，我在心裡面跟著唱著，雖然我的發音很不標準。
我想學會這首歌，學會了以後，我要去器材室跟著方浩一起唱。
不管我還會否在器材室遇見方浩，我都會努力學會這首歌。
就像……
我是這麼努力想要抓住彩虹一樣。
廟會那天，天后宮到處都是人。
因為做譙的關係，到處都是很歡樂的氣氛。
我拖著筱齊跟我一起去，所以也沒辦法到處去吃別人家的東西。
阿嬤不在旁邊，這種事我做不來。
『小雨，妳學會那首歌了嗎？』筱齊問我。
到處都是人，音樂聲、鞭炮聲不絕於耳。
所以我聽了兩次才聽清楚她的問題。
「應該會了吧，我猜。」我摀著嘴巴。
「明天拿隨身聽還給妳。」
『那個不急啦，我在想什麼時候可以陪妳去體育館，又怕我會當電燈
泡，嘻嘻。』
「少無聊了妳。」
到處都是攤子，賣烤魷魚的味道好香。
我跟筱齊先去天后宮拜拜，然後開心地到處逛。
好像夜市一樣，而且更加熱鬧。
我總算知道什麼叫做「萬頭鑽動」。
大概就像眼前這個樣子吧。
『妳該不會從頭到尾只聽那首歌吧？』
我怔了一下：「是、是啊。」
『天啊……』筱齊笑著：『我哥說，那張專輯都很好聽。』
「那妳哥什麼時候教我彈吉他？」
『妳真的想學嗎？』
筱齊轉過身，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懷好意。
『如果妳要學的話……』
話還沒說完，一個男生撞了筱齊一下。
手裡的飲料灑了，筱齊黃色的上衣都溼透了。
『對……對不起……』
我趕緊從口袋拿出衛生紙，遞給筱齊。
『馬的咧，妳有沒有帶眼睛出門啊！』
那個人看起來就凶神惡煞，上下打量著筱齊，一副要把我們生吞活剝
一樣。我往前站一步，絲毫不讓地看著他。
「你的飲料都灑在人家身上了，還這麼兇？」我大聲地。
「她也跟你道歉了，你要怎麼樣？」
『怎麼樣？』那個男的看了看左右，好幾個看起來像是一夥的人，就
這樣湊了上來。這裡剛好是比較少人的地方，偶爾有人經過，卻只是
看了一眼。
『當然要賠啊！』
那個男生的旁邊，一個胖胖的、頭髮捲捲的人吼了一聲。
「這麼大聲幹嘛？」我說：「飲料嘛，又不是賠不起。」
『小雨……』筱齊拉著我：『不要這麼生氣啦。』
「多少錢？我賠給你。」我拿出皮包。
『你撞了我，也得意思意思賠點錢吧。』凶神惡煞男說。
「五十塊夠不夠？」我拿出硬幣，「夠你買兩杯了吧。」
『五十塊？』
那個男生看著我手上的硬幣，然後一群人大笑了起來。
『至少要五百。』他說。
「五百？」我訝異，「你搶劫啊！」
『小雨，算了啦。』筱齊拉著我的手。
我的心跳好快。
其實我也很緊張，可是我不能認輸。
「不可能，不然我們叫警察。」我說。
『叫警察……』那個男生惡狠狠地，『我看妳怎麼叫。』
「你們要幹嘛？」我退後了一步。
「想欺負女生喔？」
『妳這小妞挺嗆的嘛。』胖子越來越靠近。
『撞了人就賠錢，囉唆那麼多！』
我拉著筱齊，深呼吸一口。
正準備轉身就跑，回過頭才發現已經被他們圍了起來。
「你們……你們不要亂來喔！」
『亂來……』胖子說，『我就亂來你咬我啊！』
筱齊尖叫了一聲。
明明很熱鬧的廟會，怎麼這個巷子都沒人經過。
我咬緊了牙關，準備跟他們拼了。
話是這麼說，但那個胖子靠過來的時候，我還是把眼睛閉上了。
「阿嬤……」
我在心裡喊著，但不敢喊出來。
『你們幹嘛！』
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睜開眼睛，胖子停了下來，疵牙咧嘴看著我的身後。
筱齊的手抓著我，傳來了不安的顫抖。
我的腳也不受控制，不停發抖著。
我轉過頭。
『你們想幹什麼！』
聲音再次傳出來。
「得救了。」
我在心裡吶喊著。
留言列表
